兩個人相遇,

是為了讓一個人或以上生活過得更好。

「那麼,兩個人分開呢?」

你說,那是為了讓剩下來的那個人過得更好。

「這個世界上,有誰是真正『屬於』另外一個人的呢?

所以,即使成為『俘虜』,也只是一時的,

不管最後自我放逐還是被放逐。」

不完美分手 

你什麼也沒說,

只是直接將安全帽遞給我,然後逕自接過我手上的提包,

放到車廂的置物櫃裡面去。

彷彿,不想讓我有任何開口說話的機會似的。

我真的非常非常想問:你和她究竟是不是分手了?

應該是吧,不然你怎麼會讓我出現在你面前,

而且還相約一起到你家喝酒呢?

「分手,不見得是件壞事。」

這是我們分手時,你曾經對我說過的。

可是,為什麼同樣的話,從你身上我卻看不見?

 

精采內文試閱

整路上我多麼希望這是一場沒有進頭的旅程,可惜當你將車子停在巷子口的時候,我就知道就算這是夢境,我也該醒了。

「想喝什麼?」指著便利商店,你問。

「綠奶茶。」

「綠奶茶?」

「啊……都可以,你決定就好。」我現在想起來你是找我一起喝酒的。

「那要吃些什麼?」你環視著附近的幾家小攤販。

「也都可以。」

你點了一些鹹酥雞,然後走進便利商店,我跟在後面,看著你拿了一瓶伏特加和蘋果西打,走向櫃檯結帳。

店員俐落地刷著商品上的條碼,卻在輪到蘋果西打的時候,緩緩地停了下來。

「嗯……伏特加應該加雪碧比較好吧?」店員的臉上掛著笑容提問,或許是出自好心提醒。

「嗯,但你們大瓶的賣完了。」你聳聳肩膀,一臉無所謂。

「真是非常對不起,待會兒我就去補貨。」店員抱歉地說,終於刷下條碼,將商品一件件裝進購物袋,視線也從你身上落到我這邊來,但是那個眼神……

似乎有些曖昧。

我想,我是懂那個曖昧眼神意思的;一個男人在失戀後帶著一個女人回家喝酒所代表的意思。

不論是「前女友」也好,還是「朋友」也罷,我都不介意……

只要讓我能夠陪在你身邊就好。

 

我就這麼陪著你,再次來到你家樓下,趁著你停車,我抬頭望了這個大樓的最頂樓一眼,那間我曾經多次進出的公寓,不曉得現在變得怎麼樣了呢?

也許還是一樣吧,你的房間內東西總是凌亂地四處亂放,不管我說幾次,幫忙分類幾次,下次來的時候物品又會四散地「歸位」。

跟著你穿越社區中庭進入電梯,我想我待會兒還是會像從那前那樣替你整理。

只是這次我不會再碎碎唸,因為收拾的心情不同了。

我究竟是以什麼樣的心態來肯定的呢?就連我自己也說不太上來。

唯一能夠確定的,就是我和你之間已經「變了」的感受。

 

當你推開房門,映入我眼簾的景象就跟一年前並沒有什麼太大不同,的確就像我所想的那樣,你的床上一推書,看來你還維持著睡前閱讀的習慣;

而書桌上除了電腦之外,還有一推雜物,縱使它們不會發出聲音,卻彷彿正呼喚著我過去一一整理分類好似的……

我默默地收拾著,你沒有任何表示,只是倒了兩杯酒,打開電視,然後就沉默地抽著菸。

我在替你將衣服放進櫃子裡時,看見一隻吊在內側勾子上的天使娃娃,看起來不像是你會有興趣的擺飾,這應該是她放的吧?

對於這隻娃娃出現在這兒我一點也不意外,也沒對你詢問它的由來,只是裝坐沒看見,然後將衣櫃關上。

我意外的是現在這個沉默的你,變得一點也不像我認識的那個你了。

以前你總是什麼都願意說,尤其是關於自己的「心情」,不管是開心的還是難過的,只要對方不介意,

然而現在卻似乎連鎖碎小事多說一個字你都不願意。

 

「你跟她之間到底怎麼了?」這次我終於忍不住問了出來。

「喝酒吧。」你淡淡地看了我一眼,搖著手上的酒杯。

「喝了你就會說嗎?」我不死心地進一步問。

沒有回答的你直接舉起酒杯將伏特加灌入口中,一飲而盡。

我就當你默許了。

於是我也跟著你的節奏,一杯、兩杯、三杯地喝著……

「可以……說了嗎?」感覺臉上已經發燙到了一個極限,努力在昏沉的頭暈之中保持請醒的我,為得就是聽你說故事——關於你和她分手的原因。

因為我想知道自己是否有「贏回來」的可能。

 

一年前,我們分手的那天。

「我想,我們或許不適合在一起。」你突然這麼對我說。

「為、為什麼?」不是一切都好好的嗎?

「我最近認識了一個女孩,我覺得她才能夠『聽得懂我想說的話』。」

「什麼意思?」

「你知道,我是個編劇,靠創作維生的,雖然妳是支持我的,可是每次當我問那些戲哪裡『好看』,妳總是回答不出其它答案,這樣子是不行的。」

「……那你之前為什麼不說?我們都認識這麼久了!」對於你突如其來的告白與埋怨,我有些生氣。

「沒錯,我們是認識六年了,可是之前的狀況不同,因為那時候我們還沒有在一起。」

「哪裡不同?」這一切只是你的藉口而已吧。

「兩個人在一起,是比朋友更接近『一輩子』的事情,儘管那很難達成,但我就是會這麼去設想,

我發現我沒有辦法每天都過著聽妳訴說生活上的瑣碎的日子,妳總是說那個誰誰誰又怎樣怎樣了,

可是我想聽的是關於妳自己的想法,而不是別人。」

「那我可以改呀!你想聽以後我說給你聽就是了。」

「說別人很簡單,要剖析自己卻不容易,一個人要改變自己是很困難的,畢竟我都認識妳六年了。」手指上夾著菸,你吐出濃濃地煙霧。

「所以……你跟她在一起了?」腦袋一片空白,我只想知道這股恐懼的答案。

「不,沒有,我跟她剛認識而已,不過如果有機會,我會這麼做,只是在那之前,我必須先跟妳說清楚,這樣才公平,

而且……分手,不見得是壞事。」

那是我們分開一年之前,你所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同時也是我這段日子以來不斷掉眼淚的開啟……

公平嗎?這樣對我真的公平嗎?

 

關於那份累積下來的不甘心,是非公道現在我已經不想去追究,我只想知道你跟她之間的感情,「輸掉」的原因到底為何。

可是你依然不肯開口說故事,只是苦笑,說過去的就讓它過去。

低著頭望向杯子內的透明液體,沉默了片刻,三個字自你臉上遮掩著瀏海後方緩緩傳出:「……對不起。」

然後你舉起杯子向我敬酒,我看見無聲的淚水從你眼角上滑落下來……

接著你閉上眼睛,我撲了上去,緊緊將你抱住。

因為你那看起來極度受傷的眼神,是我從未見過的脆弱,印象中的你總是那麼堅強又屹立不倒,然而現在卻像個需要人呵護的小孩。

那個眼神也同時向我傳達了一個訊息:你明白我當時的感受了!

「好,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輕輕拍著你的背,我在你的耳朵旁邊下了同樣的結論。

代表我不會再追問了,不會了。

 

那晚我們一起將整瓶伏特加給喝光,儘管頭感到很重,身上也正散發著濃農地酒味,可我就是無法順利入眠,

看躺在旁邊的你翻來覆去的,我想你應該也是吧,至於會這樣的原因,我猜或許都是一樣的……

因為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了,也曾經那麼樣地靠近過。

於是我深深地呼吸了幾口空氣,盡量讓自己開口的時候保持著自然。

「睡不著嗎?要不要來聊天?」

「好。」你回應著,然後轉過身來。

「你會不會覺得,談戀愛有時候很累?」

「我不知道……」

「那『不談戀的愛』呢?我最近這樣其實挺不錯的。」

「什麼意思……?」

「就是……」

黑暗中,我強忍著想哭的衝動,將那份力量化為行動,主動貼上了你的唇……

這樣,你就不會「尷尬」了,對不對。

 

隔天醒來,離開你家之前,我對著你問:

「你還有再當編劇嗎?可不可以,讓我再一次,看你創作的樣子?」

「為什麼想看?」

「因為……我想知道現在除了愛情之外,還有沒有能夠讓你『認真』的事情。」

聽歌寫劇本一直是你的習慣,而那時候你放了一首新歌,叫做「怪胎」,然後便開始敲鍵盤。

當我看見你那全神貫注的模樣,便稍稍放心了。

因為那正是當我愛上你的原因,你在對我說出「城市與城市之間……」那句話的時候,就是這個表情。

甚至,後來你還將那句話寫進劇本之中的對白。

 

那一夜很像夢,卻虛幻的太過真實。

一直到我出了火車站,回到家了,依然感覺迷濛。

倒是媽媽的嘆息聲將我從那樣的感覺之中拉了出來。

「妳昨天去台北了?」

「對。」我只是去把某些沒交代清楚的情感找回來。

不過究竟找回來多少,我不是很清楚,也不想清楚了……

「唉,回來就好,我也不多問,不過昨天晚上妳大學死黨有打來家裡,說妳手機打不通,等下去回個電話吧。」

「好。」

 

進到房間後我將手機跟電腦一起打開電源,連上網路,剛好看見死黨也在線上,於是決定使用視訊語音電話回覆。

「昨天晚上妳找我嗎?」戴上耳機,我用掛式麥克風問。

「對呀,妳跑去哪玩啦?幹麻關機?」

「去台北,因為他不喜歡約會的時候對方一直講電話,所以就關機了。」

「去台北?嗯……就算是這樣,妳跟他之間……還能夠算是『約會』嗎?」螢幕上的死黨眨眨眼睛,表情認真。

我深深吸了口氣,也很認真地想回答,然而卻沒有肯定的答案。

我的腦海中只是不斷出現那首歌的旋律,更清晰的是當中的歌詞,至於為什麼會這樣……

或許,我真的是個「怪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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