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是,我「肖想」他,所以決定拿他的喉嚨開刀。
戴米恩.康諾力,城南第六分局地方資訊官沒在當班的時間出現,執勤小隊長並不特別的擔心。康諾力是隊上最優秀的資料整理人選之一,也是訓練有素的福爾摩斯系統員,更是出了名的遲到大王。一個星期至少有兩次,他總是在上班時間過了十分鐘之後才匆忙的衝進分局大門。這次過了半個小時他還沒現身,小隊長克萊兒˙邦納真的有些火了。就算康諾力再不懂事,也該知道如果遲到超過十五分鐘,就必須電話報備。今天跟平常一樣,總部要求福爾摩斯小組為連續殺手的偵辦作業全員出動。
小隊長克萊兒˙邦納一邊嘆氣,一邊在她的檔案裡翻查康諾力家裡的電話。電話響了又響,到最後自動切斷了。她感覺事情有些蹊蹺。康諾力在工作以外算是個獨行俠。他很安靜,可以說比隊上大多數人都來得深沉,參加局裡的社交活動總是與人保持距離。就她所知,康諾力連一個同床共枕過的女友都沒有。他的家人都在格拉斯哥,此地根本沒有可以聯絡的親戚。克萊兒開始回想。昨天放公假。前晚值完了大夜班,康諾力還跟她和其他十幾個弟兄們一起用早餐。他完全沒有提到休假日怎麼打發,只是回去補眠和整理他的車,一台老式的奥斯丁敞篷車。
克萊兒走向控制室,去找另一名同事,請他派一輛巡邏車到康諾力住家附近轉個圈,看他是否生病或受傷。「最好檢查一下車庫,確定他沒被壓在車子底下,」回座位的時候她又追加了一句。
八點過後,控制室的小隊長出現在她的辦公室。「去康諾力的住家查過了。沒人應門。他們仔細查看了一圈,窗簾全部開著。牛奶還在台階上。看不出有任何動靜。只有一件事有點奇怪。他的車停在街上,這一點不像他的作風。我不說妳也知道,他寶貝那台車就像皇冠上的珠寶似的。」
克萊兒皺眉。「會不會有人跟他一起過夜?一個親戚,或是女友?也許是他讓他們的車停在車庫裡?」
控制室的小隊長搖搖頭。「不會。他們從車庫窗子看過一眼,裡面空空的。還有,別忘了那瓶牛奶。」
克萊兒聳了聳肩膀。「暫時也只能這樣了,對吧?」
「他都過了二十一歲。應該不會沒腦筋到搞失蹤,不過妳知道他們對這些悶不吭聲的人是怎麼個看法。」
克萊兒嘆息。「等他露臉的時候我要給他一點顏色了。對了,我找喬易˙史密斯到資料室代他的班。」
控制室的小隊長兩眼往上看。「妳還真會挑人啊?難道就沒別的人選了嗎?史密斯只懂得二十六個字母而已。」
克萊兒邦納還來不及反駁,有人敲門。「是?」她大聲應著。「進來。」
控制室一名員警有些遲疑的走進來。她的神色有異。「隊長,」這簡單的一聲裡已經明顯有著不安的口氣。「你最好看看這個。」她遞上一張傳真,底線參差不齊,顯然是從捲筒上匆忙撕下來的。
控制室的小隊長就近接過那張傳真紙。他猛的抽一口氣,閉了一會兒眼睛。不發一語的,把傳真遞給了克萊兒˙邦納。
起初,她只看到強烈的黑白影像。緊接著,她很自動的先排除掉心裡的恐懼,她想不通為什麼會有人直接來通報康諾力失蹤的消息。她的眼睛開始把紙頭上的符號翻譯成字句。「緊急通知。昨天下午在布拉德菲爾德,紅心皇后酒店後院發現一名身分不明的死者。今天上午稍後將提供死者的照片。請各分局單位傳閱並發布。詳情請洽督察凱文˙馬修,司卡吉爾街重案室,分機2456。」
克萊兒˙邦納陰沉的看著另外兩人。「很有可能,是吧?」
那名員警盯著地板,她的皮膚濕冷蒼白。「我看是的,隊長,」她說。「就是康諾力。我的意思,這不是很有可能,而是確定就是他。」
控制室的小隊長拿起傳真。「我立刻連絡馬修督察,」他說。
克萊兒˙邦納退開椅子站起來。「我這就去停屍房。儘快做確認他們才好辦事。」
「現在進入新的局面了,」東尼說,他臉色凝重。
「愈發的棘手了,」卡蘿說。
「我一直在問自己一個問題,巧手安迪到底知不知道他給我們的是一個條子。」東尼輕緩的說著,轉動座椅望著窗外重重疊疊的屋頂。
「抱歉?」
他扮了個古怪的笑臉說,「不,抱歉的應該是我。我喜歡給他們起個名字。感覺上像是私事,比較親切。」他轉回來面對著卡洛。「會不會干擾到妳?」
卡蘿搖搖頭。「這比局裡取的綽號好多了。」
「叫什麼?」東尼的眉毛挑了起來。
「酷兒殺手,」卡蘿說,嫌惡的口氣非常明顯。
「這可省了好多問題,」東尼說的有些曖昧。「不過只要對他們的恐懼和憤怒有幫助,倒也沒有什麼不好。」
「我不喜歡。對我來說一點也不私密,叫什麼酷兒殺手。」
「妳要什麼樣的私密呢?他都已經殺死你們的一個人了?」
「我早就有這種感覺。在我們碰上第二件兇殺案的時候,由我接手的那件。當時我就認定我們是在跟一名連續殺人兇手交手。也就在那時候我把它看成是我個人的私事。我要逮住這個渾蛋。一定要。於公於私,一定要。」卡蘿冷酷強硬的語氣給東尼很大的信心。這個女人會拔除一切障礙達成他的工作目標。她的口氣和她的用字遣詞同時也帶著一種蓄意的挑釁,表明了她根本不甩他有多少魅力。她只是他現在最不可或缺的一個人選。在工作上,絕對。
「妳我二人,」東尼說。「我們聯手一起,一定辦得到。不過要聯手一起。妳知道,我的側寫分析處女作,是針對一名連續縱火犯。在他放完了六七場大火之後,我已經知道他怎麼作案,為什麼做案,從作案當中他可以得到什麼。我對這個變態已經一清二楚,只是沒辦法給他安上一個姓名,一張臉。為了這個我有好長一段時間真的很沮喪。後來我想通了,這不是我份內的工作。這是你們的工作。我能做的就是指引你們一個正確的方向。」
卡蘿苦笑。「說得好,我就得像條獵狗似的跟著轉,」她說。「你剛才說他到底知不知道戴米恩˙康諾力是個條子,這話是什麼意思?」
東尼一手搔著頭,把頭髮搞得像個大龐克。「好吧。我們現在有兩個劇本。巧手安迪也許不知道戴米恩˙康諾力是條子。這可能純粹是巧合,對他的同事來說這尤其是一次很不愉快的巧合,不過它就是巧合而已。如果是這種情況,我不樂見,因為就我所知,以目前這些有限的資料來看,這幾個都不是隨機受害人。我認為他對於受害人是經過仔細挑選的,而且計畫縝密。妳同意這個說法嗎?」
「他的手法沒有漏洞,非常明顯,」卡蘿說。
「對。那另外一種就是巧手安迪完全知道他的第四名受害人是警察。這個認知帶來兩種可能。一﹕巧手安迪知道他殺了一個條子,不過這個事實跟他做案的意義毫不相干。換言之,戴米恩˙康諾力符合了安迪有求於這些受害人的全部條件,不管他是條子還是公車司機,反正該死。
「這一種劇本也是我最喜歡的。戴米恩˙康諾力是條子的事實正是巧手安迪之所以挑選他當第四名受害人的主要成份。」
「你是說他衝著我們來了?」卡蘿問。
----------------------摘自《人魚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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